第11版:春秋周刊

沈从文的自尊自信

《 人民政协报 》 ( 2022年03月31日   第 11 版)

杨建民

1934年,是沈从文真正意义上的创作丰获年。这一年,他发表或出版了几部堪称代表作的重要作品:小说《边城》(头年动笔)、散文《湘行散记》、传记《从文自传》……这几部作品,文字如珠玉般饱满挺立,读来让人有“天籁”之叹。他自己也由此建立起极充分的自信。

1934年底,《人世间》杂志向全国重要作家发函征稿,请他们写出自己“一九三四年我所爱读的书籍”,这一方面表达作家自己的欣赏,同时推荐好作品给读者。沈从文对此征稿,用了也许所有作家不曾有的回应。他填写了三部书,除了尚无名姓的后一部,前两部都是沈从文自己的作品。

具体理由:“第一本书我爱它,因为这是我自己写的。文章写得还聪明。作品中有我个人的幻想。四年前写来十分从容,现在也写不出了。”《神巫之爱》集子是1929年出版,此时距离其学习写作不过三四年光景。可数年后拿出,沈从文依然喜欢、自信,甚至认为写作得“十分从容”,现在“也写不出来了”。“第二本书我爱它,也因为这是我自己写的。文章写得还亲切。作品中有我个人的忧愁,就是为那个作品所提及的光景人物空气所浸透的忧愁。这作品是1933年写的。这一年很值得我纪念。我死了母亲,结了婚,写了这样一本书。”《边城》写作发表于1933年至1934年之交。沈从文在具体时间记忆上,有些不很在意,他1933结婚,母亲是1934年2月去世。可对作品的感触描述却精微:“亲切”“忧愁”,而且是:其中写出了应有的“光景、人物、空气所浸透的忧愁”。全然符合他对作品的美学理想:“美,总不免有时叫人伤心。”(黄永玉文引用)

最后一部不知啥书。沈从文说:“第三本书我爱它,因为这本书不是用文字写成的。文章写得又聪明又亲切。这作品使我灵魂轻举,人格放光。一部神的杰作。这作品虽不是我写的,但很显然的,我却被写进书里面去了。天知道这是一本什么书!”久久在艰辛写作中探寻的沈从文,这一刻,“灵魂轻举,人格放光。一部神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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