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期间观看了电影《只此青绿》,这是一部将舞蹈、音乐、诗意、色彩、艺术想象力和现代科技完美融合的精品。我又一次受到中华美学的洗礼,也激起对原画作《千里江山图》和作者王希孟一探究竟的好奇。
希孟是谁?希孟姓王,北宋宫廷画家,约15岁时进入翰林图画院作生徒,后又进入文书库,并多次向宋徽宗献画,虽不甚工,但亦因显示出一定才能而被皇帝看重,得其亲授画技而终有成就,仅用半年时间创作出《千里江山图》,此后王希孟便无音讯,不知所终。以上是史料可考的王希孟,而在这之前和之后呢?
其实可以想象:希孟应是一富家子弟,自小便入私塾,启蒙孔孟儒学,每日三省吾身。只是家境殷实,长辈娇宠,少年希孟自有些放浪任性,胸中装下许多烟波浩渺的江河、层峦叠嶂的丘壑,还有水榭亭台、茅庵草舍,研读经史子集难登经典堂奥,于是剑走偏锋,15岁时考中了皇帝的“特长生”。自此,希孟如鱼得水,一发而不可收,在皇帝艺术家的指导下,他将满目的崇山峻岭、水波涟漪,胸中的诗情画意,还有少年才俊的青春激情,汇注笔端,写进一幅幅画稿。虽“不甚工”,但锲而不舍技艺精进;虽然人生18年转瞬即逝,却是半载绘就一幅“江山”成就千古。希孟燃尽生命,化作一抹青绿,随他的“江山”永驻。
希孟何在?电影《只此青绿》给出了答案。希孟是天地人共同孕育的精灵,他正与穿越千年的展卷人对话,讲述创作《千里江山图》的明月丹心。观众循着展卷、问篆、唱丝、寻石、习笔、淬墨、入画等篇章,进入画家的艺术世界。他着迷织绢女劳作的节奏,随着她们灵动跳跃的旋律起舞;他和寻石者一起拼力攀爬,用艰辛汗水研磨五彩山岩;他向制笔人学习执着和专注;淬墨人千击百揉,给予他坚韧和力量。毫无疑问,青春年少,自有风花雪月、诗酒茶香,攀登艺术高峰,也还得经历霜雪严寒的浸淫。电影呈现给观众的那一抹青绿,色彩千年不褪,因为它是天地众人共绘,是无数劳动者心血和工匠精神的结晶。千百年来,中华民族用自己的勤劳智慧和永不枯竭的进取精神,创造了璀璨夺目的文化,同时也孕育了无数王希孟、李希孟、张希孟……这许多“希孟”正是镶嵌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天幕上的群星,闪闪发光。
希孟何往?年过十八,希孟成年,携《千里江山图》,着一袭青绿长衫,跋涉千年,去往艺术的彼岸。《千里江山图》曾被宋、元、清三朝皇帝宫廷秘藏和权相把玩,又经书画家李溥光和大收藏家梁清标收藏鉴赏。清朝末年,兵荒马乱,希孟的“江山”颠沛流离,历经磨难,新中国成立后才得以“归位”,于1953年入藏故宫博物院。因为是绝世国宝,多年来只有四次公开展出,希孟的“青绿”依然神秘。
希孟走进新时代,他的“江山”续写出多彩华丽的篇章。
2017年,《千里江山图》出现在中国特种邮票上。2018年,《千里江山图》数字化产品上线,使无数倾慕者得见其真容。2018年,18岁的少年易烊千玺演唱了以《千里江山图》为灵感创作的歌曲《丹青千里》,悠扬动听,实现了传统画作的音乐表达。2021年8月,《画游千里江山——故宫沉浸艺术展》呈现出生动立体、令人震撼的数字景观。2021年8月,舞蹈诗剧《只此青绿》在舞台上生动演绎了《千里江山图》的创作过程,2022年央视虎年春晚的展示举世惊艳。近些年来,许多文旅体验项目、文创产品创意,其灵感均来自《千里江山图》。希孟绝不会预料到,他用石青、石绿晕染的美丽江山,穿越千年后,竟然如此立体丰满,如此灿烂夺目。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异彩纷呈,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为无数“希孟”前行指明了方向。
充分运用最新数字技术赋能,凝聚无数劳动者的创造才能和工匠精神,激发艺术家的无限想象力,让国宝能说话,让沉睡千百年的画卷翩翩起舞,让动画形象在电影院里吟诵诗仙李白的《将进酒》,从无数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坚守中激活文化基因的密码,创新沉浸式体验,生动还原传统文化的魅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生生不息,在新的时代繁荣发展,异彩纷呈,这更加坚定了我们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觉,“希孟”的谱系也必定枝繁叶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