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华夏副刊

唱国歌

高洪波

《 人民政协报 》 ( 2024年09月30日   第 12 版)

在庄严的人民大会堂,置身于人大代表与政协委员的队列里,主持人下令:“全体起立,唱国歌!”大家遂张口启唇,唱出中国人的心声。

歌声响起,声音雄壮中又不乏悲壮。“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这是一首救亡之歌,这是一首杀敌之歌,这是一首牺牲之歌,这同时也是一首苦难记忆与美丽复兴之歌。

这支歌我唱了50多年。记得是在内蒙古草原上的小学四年级时学会唱国歌,同时学会的还有《国际歌》。当时由于年纪小,理解能力差,两首歌的名字仅仅有一个字的不同,所以国歌和《国际歌》经常被我们这些小学生弄混。但是从音乐旋律上倒非常好区分:国歌急切紧凑,像战时的动员令;《国际歌》舒缓悲壮,像大气磅礴的宣言书,“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是无奈中的乐观,遥远期盼中的坚持。

后来,年纪再大一点,看到赵丹先生主演的电影《聂耳》,他艺术地再现了国歌年轻作曲者的一生,把上海亭子间的革命文艺青年的时代风采也重新演绎。这虽然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故事,可对于上世纪50年代出生的我辈而言,仍然显得遥不可及。我们把《聂耳》这部电影与小说《红岩》《林海雪原》《野火春风斗古城》,乃至《小兵张嘎》都视为一类影片。

国歌的故事还在继续,我记得在小学学唱国歌的时候,我的班主任很“顽皮”地让我们每个人用一粒大的算盘上的珠子,珠子上蒙着一片薄膜,吹出国歌的声音,这还形成我们班上的一个节目。用算盘珠和一片薄膜可以成为特殊的乐器,这种乐器估计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算盘珠子的孔成为音箱,孩子们用通红的唇奏出国歌的旋律,呜呜咽咽,紧张急促,还真有点军号的味道。国歌的词注定是那个时代的主旋律。这就像一场场战斗,一次次冲锋搏杀,勇士们用生命和鲜血筑起了民族的长城,这一块一块的砖是他们的血肉和生命,是和平年代任何的词汇替换和置换不了的。

在庄严的人民大会堂里唱起国歌的那一刹那,在无数次会议上大家昂首挺胸唱起国歌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一个小小的改变。若干年前,这种仪式性的场合常常是大家全体起立,奏国歌。奏国歌意味着在场者肃立静听,但是后来变了,变成全体起立,唱国歌。虽然是一个字的改变,但是有洪大的声音在会场响起,有战斗的旋律在上空盘旋。所以当我放声高唱国歌的时候,我感到我回到了小学四年级学唱国歌的那个岁月。也许现在的中国的孩子们学唱国歌的年龄要早于当年的我们,我觉得唱国歌越早越好,和国歌对应的是国土,是界碑。记得有一年,在中越边境上,广西的一所界河边的小学,我和一群孩子升国旗、唱国歌,然后用界河的水冲洗着庄严的界碑。我对那些孩子说:“孩子们,你们是边疆的孩子,我羡慕你们,因为在你们的生命中,甚至生命最早的时刻,你们就知道了什么叫‘国界’,什么叫‘界碑’,这样会使你们更深刻地理解国歌,你们理解的深度肯定远远深于内地的你们同年龄的小朋友们。”所以我很羡慕他们。

不同的声音、不同的年龄、不同的经历的人,面对国旗唱起一支雄壮中又不乏悲壮的国歌时,唱起“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你会升起一种作为一个新中国诞生的人的自豪,因为为了这片国土,这个国家,有无数我们的先辈付出了鲜血和生命。所以,我们的国歌是一支民族的战歌,为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支歌我们要响亮地、持续地唱下去!

从今天唱到永远!

(作者系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作协原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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