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振
高风是一位书、画、印皆能的艺术家,这在艺术分科逐步细化的今天是难能可贵的。其中,高风书法艺术以其极具风格特色更为业界熟识。学问与书法向来联系密切,“学人”书法就是高风书法艺术的凸出特色。
在中国古代社会中,书法往往被书斋中的士人们作为“学问之余事”,所以我们在观赏古人书法作品的时候,往往首先被其内容或者气韵所感染,这种气韵是超乎于纯粹的技巧之外的。
学人书法首先表现为内容上的思想性。读《兰亭序》,我们感染于“曲水流觞”之美;观《祭侄稿》,我们震撼于文字间的浩然正气。明代唐寅的《落花诗册》,清代赵之谦的碑帖题跋等,其间无不蕴含着技法之外的学问和气质。所以,陆游论诗,言“工夫在诗外”;苏轼论书,言“退笔如山未足珍,读书万卷始通神”。
高风是读书人,爱思考。无论在工作中还是生活中,每有所思、所想,他习惯于将自己的思考记录下来,片玉自珍,集腋成裘,这造就了他书法内容的思想性。高风的很多书法作品,包括绘画作品中,常常附有细密的蝇头小楷,仔细一读,才发现里面蕴含着作者的时代思考,而不单纯是为“作品”而为。有时甚至感觉他的作品不像是书作,更像是文章,当你读完他的书写内容之后,才发现他的艺术表达,这一点让他的作品充满了时代性和思想厚度。
学人书法还表现为文字学上的修养。古往今来的书法家,擅长行楷书者居多,而愿意在篆书上花大力气者则凤毛麟角,这其中自然涉及古文字等全面的学养。与一般的书家迥异,高风对于篆书情有独钟,甲骨、金文、石鼓文、小篆,这些都成为他书法艺术的取法之源头。观其篆书,于字法源流之变迁,无不穷其细考,而后乃可以下笔,所以,赏读高风之书作,不单是书法美,还有文字学。于此而言,高风的书法艺术如山中行者、江上钓翁,可谓戛然独造,迥异尘俗。
金石趣味是高风书法的另一大特色。自宋代以来,金石学就是伴随着金石考据者的出现而兴起,赵明诚、欧阳修蔚为一代宗师,自此以后,形成了金石学家这一学术群体,他们考证古器,追摹古文,形成了古奥典雅的审美追求。到了清代,伴随着碑学的兴盛,金石学的因素逐步融入书法,书法家们吸收彝器铭文、金石碑版的审美要素,塑造了书学的一种独特风貌:金石趣味。
高风的书法,无论篆书还是行楷,都内含着浓郁的金石趣味,这得益于他在艺术上的全面性。除了书法,高风的篆刻也堪称一绝,其所作印,出入秦汉之间,摒弃时风流弊,全然为古人面目。他将这种刀笔意识灌注到其书法创作中,于是就形成了强烈的艺术个性,突出表现为金石趣味。
这种金石趣味表现为两个方面,其一是用笔的枯与拙。金石趣味指的是建立在金属与石刻铭文审美基础上的艺术风格,突出表现为线质的雄强与朴拙。高风将这种审美情趣付诸笔端,形成了用笔的枯与拙。书法笔墨的枯,不是表现为单一的“枯”,而是与“润”相结合,形成强烈的对比效应;书法笔墨的拙,也不是一味的“拙”,而是融合于笔端的奇思妙想之中,在创造性的用笔之外,非但不夺拙朴的本色,反而更加突出“拙”的意蕴。这种雄强、拙朴的金石质感的线条审美和对比意识,在高风的书法中普遍存在。
其二是结字的源与流。金石学最讲究文字,反映在书法上,则表现为书法家结字的能力。中国古文字的发展是一条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河流,在书法创作中,需要特别注意这种时间上的秩序,不可以颠倒行事。如在金文为主体的创作中,不适合采用小篆特有的结字,但是可以采用甲骨文中的结字,这种时代性体现了文字学上的源流关系,当代人只能采用前代的字法,而不适合采用未来的字法。这种源流意识体现在高风的书法中尤为明显,他的大篆作品有时候会融入甲骨文字法,小篆作品结字则常常采用和借鉴金文的字法,这是一个书法家的文字自觉。
高风的艺术是其综合素养的体现,艺术修养的全面性对于一个创作高峰期的艺术家而言,无疑是最大的生产力。“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期待高风为这个伟大的时代奉献更多优秀的书画艺术作品。
(作者系中国国家博物馆副研究馆员)
高风,曾用名高风勇,毕业于鲁迅美术学院中国画专业,获文学学士学位。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北京书法家协会理事、北京东城区书法家协会驻会副主席兼秘书长、原中国书法家协会中央国家机关分会副秘书长。作品入展第十届全国书法篆刻作品展、首届全国隶书作品展等并获奖。出版有《高风书画篆刻选》《高风画集》《名家书经典丛帖·高风篆书千字文》《山水画教程》《中国书法名山·泰山石刻典藏》《书谱古代·张猛龙碑》等艺术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