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对“大字之祖”《瘗鹤铭》素有浓厚兴趣。梁天监十三年(514年),《瘗鹤铭》镌刻于镇江焦山石壁之上,结字错落疏宕,字体张扬流畅,笔势雄健飞舞,笔法灵秀洒脱,为历代众多书家称颂。后来因雷击崩落于长江之中,清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得残片5块。
1914年,鲁迅购得《瘗鹤铭》的影印本,他在12月27日的日记中写道:“午后至有正书局买《黄石斋夫人手书经》一册,三角;《明拓汉隶四种》《刘熊碑》《黄初修孔子庙碑》《匋斋藏瘗鹤铭》《水前拓本瘗鹤铭》各一册,共价二元五角五分。”4年后的1918年2月3日,鲁迅又从琉璃厂购买《瘗鹤铭》拓片,他在当天日记中写道:“午后同二弟往留黎厂买《瘗鹤铭》一枚,泉五元。”
鲁迅校勘《瘗鹤铭》极其认真。首先是厘清它的尺寸大小、字体形态、石刻布局和所在位置。其次是抄录全文,细加描摹,将拓片上的铭文用大字标出,同时参考集藏的碑帖拓片,多方互勘,将已知的缺字脱文,以小一号的字体一一补录并标出,使之笔意相连。最后根据字的大小、位置,重新排列《瘗鹤铭》的文字顺序,指出权威著作《金石萃编》所记载的“高八尺,广七尺四寸,十三行,行约二十至二十五字”,说法有误,正确的应该是“刻高约一丈三尺,广八尺。十三行,行二十三至二十五字”。
在深入考证和缜密研究后,鲁迅认为,清康熙时期,焦山《瘗鹤铭》在复原时,仅仅依据《金石萃编》中记载的布局、尺寸等,来确定它的具体空间位置,并不准确也不够严谨。因为,根据《瘗鹤铭》传世拓片上实际的字形大小和行距,若是“铭石高八尺内”,则每行只能写十八九个字而已,根本无法容纳“行约二十至二十五字”,可见鲁迅校勘《瘗鹤铭》的精准。而尤令人称道的是,鲁迅抄录、描摹《瘗鹤铭》时,选用了长25厘米、宽32厘米的竹纸,字迹工整;若将脱漏的文字填入鲁迅所留出的空缺之内,可以说是丝丝合扣,让人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