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春秋周刊

从北平流亡学生到“武刘春”

——我的父亲在泰安参加八路军的一段经历

刘红路

《 人民政协报 》 ( 2023年10月19日   第 10 版)

刘春在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后留影

刘春学生时代留影

1938年1月1日的徂徕山起义是当年山东省委直接发动领导的武装起义,在山东首次打出八路军的旗帜,我父亲刘春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名战士。他在回忆录中写道:“徂徕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不同服装的农民、工人、学生、老师、商人,大家背着、扛着、挑着、拿着各种武器……快步地向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前进,这是我有生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最壮丽的情景!”

我父亲刘春1935年在北平读高中,参加了“一二·九”抗日救亡运动,后参加中华民族先锋队(民先)。七七事变后,日寇占领了北平,他流亡到济南,经“民先”山东省队长孙陶林介绍,见到了中共泰安临时县委书记鲁宝琪。

鲁宝琪的舅舅是山东著名爱国民主人士范明枢,范老和冯玉祥将军在泰安共同创办了15所武训小学。经鲁宝琪介绍,范老先生全力帮助,费尽周折,将刘春和同是流亡学生的胡寅、蒋平安排到武训小学任教。

他们在学校中向学生宣传抗日道理,教唱革命歌曲,在高级班组织演剧队,到附近村庄进行抗日救国宣传,演出“放下你的鞭子”。在武训小学教书期间,刘春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和周明、蒋平一起组成武训小学党支部,广泛团结爱国进步师生。刘春入党后还承担了秘密文件的刻印工作,刻写过毛泽东主席的《反对自由主义》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步哨员动作》,为发动游击队做准备,宣传组织人民成立抗救自卫团,迎接武装起义的来临。

1937年12月27日,刘春和同志们接到参加徂徕山起义的通知。向范明枢老人告别时,范老给予了坚决的支持,一再说“后会有期”。告别了范老,刘春和蒋平、胡寅、阎华等武训小学师生同上徂徕山,加入了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第四支队。

因为当过老师,有一定文化基础,刘春担任了中队政治员、政治战士。在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纪念馆里保存有他担任政治战士时创作的“打老谭”歌谣:“三月里来天气暖,抗日联军好几千,会和在淄川,大兵开到莱芜县,摩拳又擦掌,准备打老谭(指反共的莱芜县长谭运村)。”这可能是他从事我军政治工作最早的作品。

从泰安徂徕山起步,刘春在抗战八年期间一直战斗在山东,始终担任八路军政工干部,主要职务是政治部主任。抗战胜利时他以八师政治部主任的身份向投降日军训话。

刘春长期从事军队政治工作,作为抗日战争时期参加八路军的政工干部突出代表之一,1955年在志愿军炮兵政委任上被授予第一批开国少将军衔,回国后又担任过军委炮兵政治部主任。

后来刘春转到外交战线工作,担任首任中国驻老挝大使。一次陪同毛主席会见老挝国王,毛主席提到我党高级干部中有两个刘春,一位长期从事统战和民族工作,在延安时期是有名的“秀才”,毛主席说他是“文刘春”,我父亲因长期在军队工作,被毛主席戏称为“武刘春”。

收留三位北平流亡学生并安排他们任教的范明枢老人,后来也参加了山东省抗日政府工作,在1940年7月山东全省工、农、青、妇、文化各界总会成立联合大会上,范老先生光荣当选为山东临时参议会议长。

重逢时的刘春已经是山东纵队党代表,范老非常高兴地让他向当年武训小学老师蒋平、胡寅问好。他在党的“七大”后被中共中央批准入党,在80高龄之年成为一名共产党员。

刘春始终深切怀念着当年和他一起走上徂徕山的武训小学的老师和学生,其中蒋平1943年在“肃托”事件中遇害,1982年被追认为革命烈士;胡寅是青州师范毕业来武训小学任教,1948年光荣牺牲。参加“一二·九”运动的北平大学生李伯秋、刘居英、孟英等也参加了徂徕山起义;武训小学的高级班学生阎华是学生联合会主席,带领学生参加徂徕山起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担任原铁道部长春客车厂厂长。

李伯秋、孟英、阎华在去世前留下遗嘱:将骨灰送回泰安徂徕山抗日武装起义纪念馆后的烈士陵园安葬,和鲁宝琪、李兆泉烈士一起,伴随着徂徕山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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