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作为旅游研究者，还是作为普通游客，我都非常喜欢云南。最近，我和家人在丽江度假一周，就是想故地重游，看看古城新变化。没有预订著名饭店，也没有参与旅行社组织的一日游，一直是依据天气变化、身体状况与心境，在古城区闲逛，拍照，看热闹，喝咖啡……几天的观察与体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感悟。

古城旧貌犹存，山城新颜添彩

丽江古城又名大研镇，是茶马古道上有名的城镇之一。初来乍到者会把与街巷相伴的水道当成排水沟，其实那是条河。不过它不是简单的一条河，而是个复杂的水系，沟沟岔岔，连在一起，造就了更多的小桥、花溪、水景与秘境。丽江位居高原，云彩是这里奇特的风景，瓦蓝的天空上总有多彩的浮云，而浮云一直在流动，若马狂奔，变幻多端，似特意表演，动人心弦。这些风貌无太多的变化，给人几分亲切熟识之感。

然而古城区新貌也很明显，主要体现在城市管理方面。漫步街巷之中，路牌路标、景观名称、街道示意图总是在适合的位置出现，清楚醒目，温馨的提示传递出东道主的用心。尤其是卫生间双向距离提示牌和“欢迎你使用免费Wi-Fi”标识，更让游客喜出望外，这是在异乡最需要的信息。

在游客集聚街巷设有“旅游综合服务”亭，它比传统的“旅游信息中心”又高出一筹，其功能不仅包括咨询、引导、讲解、票务等便民服务，还承担接待投诉、救援和社会监督的责任，从早晨9点到晚上10点都有人值守，并有志愿者参与。服务亭附近还经常会有单独的城区行人流量的电子屏，显示着不同区域和节点的即时人流变化，方便游客合理选择自己的行程。更值得称道的是，古城区还推出了旅游信息流动服务，顺应了从“等客上门索要”到“出门现场提供”的新趋势，手持“有困难请找我”标牌的志愿者成为古城一道新的风景线，这在国内其他城市并不多见。这些公共服务设施和服务是旅游城市的标配，而细节正体现着城市的管理水平。

旅游重启人气旺，发展趋势变化多

初到丽江发现古城游客如此众多，不宽的街道上，行人川流不息，一些广场或“网红”打卡地，更显拥挤，想拍张景观特写的照片着实不易。

街面上一家连一家的商铺都很气派，店铺名称新潮前卫并颇带幽默，看得出店家花了不少力气。当地传统商品店，如“普洱茶”“鲜花饼”“银器首饰”“民族服装”等店铺比比皆是，凡是涉及到工艺和技艺的商店，大多都有真人或机械人在现场演示，现代感强，工匠精神突出。

再细看街上人群，年轻人占了绝大多数，多为自由旅游者，尽管不少人穿着藏族或纳西族服装，但一眼就能辨别他们不是当地人。遍地开花的餐馆、隐于深巷客栈、酒吧老板和商店售货人员当地人也不多。一天清晨7时许，我独自沿街散步，街巷是出奇的寂静，与其他时段大相径庭。偶尔会见到低头扫街的清洁工、配送货物小货车和载着行李箱送客人去停车场的三轮车出现。这些人很少言语，看来他们可能是真正的当地人。很显然，出于各种原因，原始居民逐渐被外乡人取代了。偶尔也会发现一些房舍门户紧闭，挂起“私家宅院 非请莫入”牌子，但也是凤毛麟角。

可见，古城区旅游启动之后，住宿业和餐饮业是首先受益者，尤其是小客栈和特色餐馆，而不是传统商业。国内游客出门在外购物兴趣越来越低，这恐怕是个难以逆转的趋势。不过，我发现“旅拍”倒是个异常红火的新业态。“旅拍”最初时兴于以拍摄结婚照和写真照为目的的国际旅游产品，疫情发生以来出境旅游停滞，国内“旅拍”业天赐良机。丽江很早已列入国内外“旅拍”的线路之中，于是，“旅拍”专业化如雨后春笋，与日俱增。很显然，现在丽江“旅拍”客户更加大众化，普通游客的非专业“旅拍”活动更加普及，虽然主要市场是帅哥靓女，但也不乏中老年人群。“旅拍”促进的不仅是专业摄影服务业，同时也为民族服装、美容化妆、道具制造等行业打开了一扇大门，当然也为古城的“微旅游”“夜旅游”“定制游”开辟了新市场。

到访丽江的游客高潮迭起，这是个良好的开端，无论政府、企业还是社会，都要特别珍惜和维护好这来之不易的美名和信誉。在新的起点上，审时度势，开创出更多新模式和新天地。作为国内外驰名的旅游城市，一定要精心继承和保护传统的文化遗产，让原住居民能公平地获得旅游发展的红利。要把城市人口置换和文化空壳的新现象作为一个新课题进行研究，因为这是可持续旅游发展的根基所在。

(作者系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名誉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