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山运动,可以容易到一场说走就走的就近户外徒步体验,也可以难到挑战“7+2”——攀登七大洲最高峰、且徒步到达南北两极点的极限探险活动。
从70年前人类首次登顶珠峰,到63年前中国登山队实现人类首次从北坡登顶珠峰,再到20年前中国业余登山队成功登顶珠峰,今年中国以“96人”的数字首次成为珠峰南坡攀登人数最多的国家……雪山攀登似乎变得越来越普及、越来越“接地气”。而当被问到“为什么要登山”时,几乎每一个爱好者都会告诉你:因为山在那里。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雪山
暑期是户外运动的高峰期,北京大学山鹰社(学生登山协会)也刚刚完成了他们今年的雪山攀登活动——登顶海拔6220米的萨力依阿其峰。
作为北京大学登山队的老队员,萨力依阿其峰不是刘永欣登顶的第一座雪山了,进入社团第二年、第三年以及2021年的两峰连登,他都在登顶队员的名单内。“我个人的攀登成绩还不错!”刘永欣自豪道。
“目前国内的雪山攀登运动参与者,以两个群体为主。一个是社会群体,另一个就是学生群体。”登山运动员、极限运动摄影师宋强向记者介绍道,“比如清华大学学生山野协会、中国人民大学‘自游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凌峰社’、厦门大学登山协会等等,从2000年以后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是户外探险、雪山攀登一支很重要的新生力量。”
宋强在做登山教练的过程中了解到,例如北大山鹰社这类的学生登山社团,是只要爱好户外、喜欢登山都可以参加的,不局限于体育相关专业学生。刘永欣就是这样一个爱好者,他来自北大地球与空间科学学院,博士攻读的摄影测量与遥感方向,今年毕业后已经入职中国科学院从事相关研究工作了。
刘永欣直言,自己之前就对户外运动很感兴趣,硕士考上北大后就了解到学校有这样一个社团,于是笃定入学后一定要加入山鹰社。“山鹰社内有一个很完善的培养体系,入社后我一步一步接受培训和挑战,从一名‘小鹰’逐渐成长为老队员‘大鹰’,这个过程中也在慢慢积累经验。”
而资深极限玩家宋强,就属于雪山攀登的社会群体,他还有一个身份——全球百位完成“7+2”极限探险活动者之一。每次说起这足以令户外爱好者仰视的成绩,宋强却显得云淡风轻。“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座雪山。”宋强说,自己也是从大学时期参与徒步穿越神农架的活动,爱上户外运动的。“当时给自己制定了很多目标,比如一定要登顶一座雪山,甚至把登顶珠峰作为终极梦想。”而直到真正完成了“7+2”再回头看,他发现相对于登山过程带给自己的体验,其结果并没有那么重要。
“现在我希望能放更多精力在做教练和公益讲座上。”宋强希望能够通过分享自己的经验来引导户外爱好者们科学、安全地登山,“雪山攀登一定会继续,但我也要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从“攀登高峰”到“攀登自我”
在宋强看来,登山带给他最大的感受,是在过程中对自我能力的认知。“只有对自己的能力和高海拔运动的风险有准确清醒的认知,登山的安全性才能大大提升。”
“有时候,人在特定的环境或者状态下,要懂得示弱。”宋强的理念,与山鹰社成员们不谋而合。雪况、天气、海拔……面对众多复杂多变的情况,攀登者在出发前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
可即便如此,突发状况有时也接踵而至。“其实我们原定计划是攀登扩扩色勒峰。”北大山鹰社原总队长潘昊然说,路线是出发前一周临时改换的。“虽然之前做了很久的研究,但扩扩色勒是一座未登峰,出于安全考虑,新疆登山协会拒绝了我们的申请。”
当时赴新疆的行程和登山准备工作已安排完毕,队员们便只能从喀什地区选择其他山峰攀登。即便有着详细的攀登路线,队员们也通过卫星地图对其近5年来的地形雪况等作了了解,萨力依阿其峰也因为资料相对缺乏给攀登带来不小挑战。
比如适应性训练过程中,队员们经过的一条河在早上出发时水位比较低,可以轻松跨过,而下山时由于被太阳晒了一天的冰川融化,导致河水水位上涨严重而无法过河。“好在我们准备了铝合金梯子,在沿着河流寻找到一处相对能够空身冲跳过去点后,派一名男队员冲过去,跑回营地把梯子运过来,解决了大部队渡河问题。”刘永欣说。
“还有冲顶那天,队员们刚出发半小时就下撤了。”潘昊然回忆说,当时遇到了雪崩地形,敲掉板状雪表面那层壳后发现下面的雪非常松散,如果大部队一直沿着这条这种路线往前走,可能会把上面那层板切断、整体下滑,就会导致雪崩。“这种雪况有两三百米的长度,雪量太大,教练和老队员商量之后决定下撤,改换冲顶路线。”
基于自己所学的专业,承担后勤队长职责的刘永欣这次登山携带了无人机,一方面可以帮登山队拍一些风光大片,另外一方面还能承担侦察工作。“在之前进行探路时,无人机的侦察视野已经覆盖新冲顶路线的一半以上了,为我们第二次冲顶提供了非常有价值的影像资料参考。”刘永欣说,户外运动要尽可能多地做应急预案和备案,万一遇到突发状况,就把其中一个应急预案调用起来。
“虽然对于普通攀登者而言,一座雪山一辈子可能就来一次,是否能登顶显得尤为重要。”宋强说,有些登山者会由于第一次登顶雪山时运气好,没有遇到太多突发状况,而产生“登山这个事也没那么难”的误区,容易在后续的登山中低估风险。“爬的山越多、遇到的问题越多,心境会从一门心思要登顶,转换成感受登山时经验和技术的提升,甚至每一步的体验,完成从攀登高峰到攀登自我的转变。”
将登山精神融入热血
2003年,中国业余登山队在专业登山机构和技术人员的协助下,成功登顶珠峰,完成了我国现代登山运动走向社会化的一次成功尝试。“从那时起,便有了‘不畏艰险、顽强拼搏、团结协作、勇攀高峰’这高度概括的16字登山精神。”西藏自治区政协文化文史和学习委员会主任王新会说。
“登山精神要从两个层面去阐释和研究,不局限于登山运动本身,也是体育界乃至全国各行各业学习的时代精神。”王新会就此谈到了这几年西藏登山行业的发展。登山运动所能挑战的极高山峰大都在西藏,因此,西藏高山协作、高山向导市场发展潜力巨大。作为全国唯一一所登山学校,西藏登山学校近年来致力于培养具有国际水准的高素质高山向导。“高山攀登是一项极具科学性的运动,如何保证更安全地登山,民间、官方,包括国际的登山组织都在研究和探索。”
同时,四川、青海、云南、甘肃等高山集中的省份,近年来在登山运动方面也在加强协作。“这也是我们国家登山事业发展、建设体育强国的一个趋势,这个过程中,登山精神的内涵也在不断丰富和拓展。”
正如潘昊然所说,从日常训练和登山时共同克服困难中产生的队友感情的强链接,是登山运动非常吸引人的原因。“不畏艰险、顽强拼搏、团结协作、勇攀高峰”的登山精神,也在潜移默化中融入了攀登者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