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启亮

4月下旬开始，一波新的疫情来袭，大中小学停课，两个正上幼儿园的外孙女因闭园被迫居家。我们就成了全职保姆兼家教。

所有活动场所全部关闭，姐妹俩练习芭蕾舞和姐姐学习古筝的课程暂停，甚至从2020年以来都一直开放的奥林匹克森林公园，也暂时关闭。严格执行少外出、不聚集、戴口罩、保持社交距离的要求，姐妹俩除了每天上午出门到院子里排队做核酸，再就是晚饭后到院子里玩耍一番，其他时间全部居家。

没有带过孩子的老人可能无法想象，在幼儿园一个上大班，一个上小班的两个孩子，会把家里折腾成什么样子，又会给你带来怎样的快乐和烦恼。

乖的时候，让人有幸福满满的感觉。有时各玩各的，一个搭积木，一个画画，整个房间非常安静。有时姐妹俩一起玩，把枕头、被子和能够找到的物什搭成房子，给各种动物玩具安家、梳妆打扮，嘴里振振有词，时而欢声笑语。有时姐姐给妹妹讲故事，教画画，还给妹妹讲道理，俨然小大人，妹妹跟在后边亦步亦趋。有时妹妹成了老大，指挥姐姐干这干那，姐姐也心甘情愿，配合默契。看到这些，我们心里美滋滋的。姐妹俩一旦闹起别扭来，水火不容，互不相让，有时甚至拳脚相加。转眼间又重归于好，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最让人烦恼的是不好好吃饭。尽管想方设法，变着花样去做，尽量适合她们的口味，保证均衡营养，但有时还是不好好吃，让你毫无办法。只有幼儿园老师的话管用，无奈之际便搬出老师的话，诸如光盘行动啦，不能挑食啦等等，效果会好很多。中午哄睡也是难题。两姐妹上床就兴奋，有说有笑，打打闹闹，不折腾半个多小时，根本睡不着。我的法宝只有讲故事，小时候放羊、挖野菜、捅鸟窝、偷瓜的故事讲完了，长大后读书、种地的故事讲完了，出访时见到动物的故事也讲完了，还是无济于事。有的时候故事刚开了头，她们便争先恐后讲起来，我反而成了听众。

两人也都有各自关注，能够快速安静和精力集中的事情。姐姐是爱听《三国演义》，饭后往沙发一靠，或一个人爬到床上，能够心无旁骛地听上个把小时，有时吃饭、上厕所、洗漱时也要抱着ipad听。听完还绘声绘色向我们讲书里的情节，也问一些问题。《三国演义》我还是几十年前读的，情节大都忘记了，常常难以答出她的问题。由于跟着姐姐一起听，妹妹嘴里也时不时蹦出“曹孟德”“赵云赵子龙”“三顾茅庐”等字眼。妹妹的爱好是拼搭磁力贴，拼起来精力集中，手脑并用。她能拼搭出的物体、动物不下数十种，色彩斑斓，惟妙惟肖。

我发现最有感召力的还是幼儿园。姐姐的幼儿园老师在家长群发布信息，为了迎接“六一”国际儿童节到来，希望小朋友们把自己居家的表现、才艺表演视频发到群里展示和交流。当天就有同学发了一段跳绳的视频。看到自己的同学一分钟内跳119个，姐姐很羡慕，也很兴奋，提出想录一段弹古筝的视频向老师报告。她选择一曲自己喜欢又比较熟练的《三十三板》，看到老师和不少家长点赞，她非常开心。此后，她弹古筝的积极性明显高了一些，练习起来更加主动和自觉。

妹妹的老师发信息说，快过节了，小朋友们在家要帮爸爸妈妈干家务哦。看到姥姥在晾衣服，妹妹主动跑过来帮忙。她学着姥姥的样子，先把自己的小衣服伸展开，挂在撑子上，一丝不苟的样子着实可爱。姐姐也跑过来，与姥姥一起把妹妹撑好的衣服挂在晾衣架上。还有一次，看到我买了一包蚕豆，妹妹要剥蚕豆米。我把蚕豆倒到餐桌上，告诉她把拨出的蚕豆米放进碗里，蚕豆皮放到塑料袋里。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他大声喊我“姥爷，剥完了”。我走近一看，满满一碗蚕豆米，剥下的皮全部装到塑料袋里。她正蹲在桌子旁边，捡掉在地上的两粒蚕豆米，还告诉我手有点疼。我看到她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红红的，眼眶有些发热，是心疼亦是欣慰。

自那以后，姐妹俩会主动收拾东西，把她们到处乱扔的书摆到书架上，用过的画笔、纸张放整齐，把剪掉的碎纸屑捡起扔进垃圾桶。有一天晚上睡觉前，妹妹突然来到客厅，把每个人的茶杯摆得整整齐齐。看到这些，我向她竖起大拇指点赞，她好像有点害羞地笑了。

最近几天有一件新鲜事，看到姥姥看马三立先生的相声《逗你玩儿》，姐妹俩凑上去一起看。一边看、一边笑，还模仿着马三立先生的声音一边说。姐姐心血来潮，提出由姥姥扮演妈妈，妹妹扮演小虎，她扮演小偷，三个人表演起来。有时候姐妹俩还来个角色互换，常常逗得我们笑声不断。我想，这就是姐妹俩献给儿童节的礼物吧！

希望疫情早日远去，让生活回归正常。然而，这一段居家陪外孙女的日子，难忘且快乐，偶有辛苦但更多的是收获。

（作者系全国政协委员，国务院侨办原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