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陈晶
近期，我国内蒙古、黑龙江等地发生本土聚集性疫情。病毒基因组测序结果显示，本次疫情与既往本土疫情均无关联，是一起新的境外输入源头引发的疫情。全球新冠肺炎新增确诊病例也仍在增长，日新增确诊病例接近上一轮疫情高峰水平，加之新的变异病毒——奥密克戎变异毒株在一些国家和地区扩散，易引发疫情传播扩散，防控形势严峻复杂。
11月30日，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召开新闻发布会，介绍奥密克戎变异毒株传播特点及进一步做好60岁以上老人接种新冠疫苗等问题。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科研攻关组疫苗研发专班工作组组长、国家卫生健康委科技发展中心主任郑忠伟，中国疾控中心病毒病预防控制所所长许文波、免疫规划首席专家王华庆，中国医学科学院病原生物学研究所研究员钱朝晖等出席发布会，并就奥密克戎变异株及老年人接种疫苗等问题答记者问。
奥密克戎变异株出现是正常现象
记者：目前，奥密克戎变异株在全球流行状况怎样？呈现什么特点？
许文波：11月9日，南非首次从病例样本中检测到一种新冠病毒B.1.1.529变异株。短短2周时间，该变异株即成为南非豪登省新冠感染病例的绝对优势变异株，增长迅猛。11月26日，世界卫生组织将其定义为第五种“关切变异株”，取名希腊字母Ο（奥密克戎）变异株。截至11月30日，南非、博茨瓦纳、以色列、比利时、意大利、英国、澳大利亚、奥地利、加拿大、捷克、荷兰、西班牙、德国和中国香港等地，已监测到该变异株的流行或输入。
奥密克戎变异株具有前4个关切变异株的一些重要氨基酸突变位点（包括细胞受体亲和力、病毒复制能力和免疫逃逸能力增强的位点），并且南非地区奥密克戎变异株感染病例数激增以及对德尔塔变异株的部分取代，提示其潜在传播力明显增强。但这还需要未来数周对该毒株的传播范围、疫苗突破病例比例、流行病学和病毒学综合研究数据来研判。
钱朝晖：新冠病毒是一个RNA病毒，而RNA病毒在病毒复制过程中普遍具有较高的突变频率。即使冠状病毒具有一定的纠错功能，病毒的突变频率也大约有百万分之三，换个说法就是，每次病毒复制产生的新病毒中，每10个病毒中就可能会有一个病毒出现突变。因此，新突变株的出现对于新冠病毒来说是一个正常现象。根据南非最近报道的流调数据来看，奥密克戎变异株的传播速率确实非常快，但奥密克戎是否会超越德尔塔成为新的主要流行株，基于目前的数据还难以判断，但值得高度关注。
核酸检测可以有效检测奥密克戎变异株
记者：使用核酸检测试剂是否可以有效检出奥密克戎变异株？当前很多国家都在研发抗新冠病毒的药物，奥密克戎变异株对这些药物的有效性是否有一些影响？
许文波：奥密克戎变异株突变位点主要集中在新冠病毒刺突蛋白上，中国主流的核酸检测试剂引物和探针靶标是在ORF1ab基因和N基因，这两个靶标区域是比较稳定的。因此中国主流的核酸检测试剂敏感性和特异性没有变化，可以应对奥密克戎变异株的输入。中国第八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防控方案》公布的核酸检测试剂盒的引物和探针靶标区域，也是中国CDC病毒病预防控制所在2020年1月21日在网站向全球公布共享的，在新冠病毒流行的两年来都是有效的，很多试剂盒都应用这个靶标。
钱朝晖：现有新冠病毒的抗病毒治疗药物主要包括中和抗体药物和小分子药物。中和抗体药物主要是通过阻断刺突蛋白跟其受体ACE2的结合或者阻断刺突蛋白的构象变化来抑制病毒的入侵，而奥密克戎突变株在病毒刺突蛋白上存在大量突变。基于已发表的文献和新冠S蛋白和不同中和抗体的结构，其中的一些突变可能会对相当一部分中和抗体药物的治疗效果带来影响，但具体到某个抗体的影响程度，还需要通过实验进行验证。现有小分子药物的主要靶标是病毒复制酶和蛋白酶，而相关药物结合靶标蛋白的关键位点在奥密克戎上并没有发生突变，因而对这些小分子药物的影响可能不大，但考虑到病毒复制酶和蛋白酶仍然存在突变，药物是否受到影响，仍需要进一步研究和确认。
新冠疫苗，老年人群也需“应种尽种”
记者：在科学家加紧研究奥密克戎毒株的同时，世卫组织也呼吁各成员尽可能加快推进新冠疫苗接种。当前，我国正在加快推进老年人的疫苗接种，是出于什么考虑？接种新冠疫苗保护效力如何？
郑忠伟：加快推进老年人的接种，无论对老年人本人还是对家庭、对社会意义重大。一方面，新冠病毒是新病毒，从目前来看是全人群易感。老年人大多有基础疾病，从目前全球情况来看，一旦发生感染，发生重症、死亡的风险远远高于年轻人和儿童。目前各国统计的新冠患者，死亡年龄都在70岁以上。最近美国疾控中心公开数据显示：相较于18~29岁人群，65~74岁人群住院风险提高了5倍，死亡风险提高了65倍；75~84岁人群住院风险提高了8倍，死亡风险提高了150倍；85岁以上人群的住院风险提高了10倍，死亡风险提高了370倍。同时，我国从广东、江苏散发疫情以来我们也做了一些数据分析，老年人接种新冠疫苗后出现重症的风险明显低于未接种疫苗的老年人，出现重症的感染者90%以上是没有接种疫苗的。
另一方面，我国60岁以上老人的总数达2.64亿，现在还有大概20%，也就是说有5000万左右的老人还没有接种新冠疫苗，这相当于中等规模国家的人口数量。如果我们不快速推动这5000多万人群的疫苗接种工作，一旦放松管控，出现重症、死亡绝对人数都是我们难以接受的，我国的医疗资源也必然受到严重的挤兑，造成重大的社会问题。因此，只有全面提高我国新冠疫苗老年人的接种率才有可能为我国疫情防控赢得主动，赢得时间。
另外，我们通过两年来对新冠病毒研究发现，老年人接种新冠疫苗后产生的中和抗体水平是低于年轻人的，而且所有的人群在接种新冠疫苗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和抗体水平也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下降。在此，我们不仅要呼吁老年朋友们加快疫苗的接种，还要呼吁老年朋友们适时尽快接种加强针。
王华庆:新冠病毒感染之后，有一些患者会出现重症，有些患者会出现死亡。导致重症和死亡两个重要因素一是年龄，一是基础性疾病，而老年人当中基础疾病占的比例非常大。所以，这些人群感染了新冠之后，出现重症、死亡的比例比较高。从各个国家来说，把老年人作为接种疫苗最优先的对象确定，也是考虑了这些因素。目前我们国家“外防输入、内防反弹”压力很大，一旦有疫情发生的时候，没有接种疫苗出现重症和死亡的风险比例也比较高。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是建议在老年人当中，如果符合接种条件，按照“应接尽接”原则接种疫苗，既是保护老年人自己，也是保护他的家人。
偏僻地区的老年人，接种疫苗是最好的保护措施
记者：患有基础性疾病的老年人能不能接种新冠疫苗？接种时应该注意些什么？
王华庆:老年人在接种疫苗的时候，如果有基础性疾病，建议在平稳期进行接种，如果拿不准，建议咨询接种医生或者临床医生，评估是否能够接种疫苗。在接种过程中，建议老年人由家属陪伴，以防止在接种过程中出现一些意外摔倒等情况。老年人在现场接种后，也要和其他人员一样留观30分钟。如遇到接种疫苗之后出现不适症状，持续时间比较长的时候，建议尽快就医，如果怀疑和疫苗有关系，要尽快报告。
记者：一些老年人常年居住在偏远农村地区，基本不外出，自认为感染风险较小，接种意义不大，这种情况是否有必要接种新冠疫苗？
王华庆:目前新冠病毒传播主要是以人传人的方式，通常情况下，这种疾病在人群聚集情况下更容易发生，强度也会更大一些。但是，传染病的发生需要有传染源，还有传播途径，更重要的是只要有易感人群，不管是在城市还是在农村，包括偏僻的地方，都会发生传染的情况。一些老年人平常可能在偏远的地区不外出，但是现在随着社会的发展，交通越来越便利，人员交流越来越频繁，这些偏僻的地区，传染源不一定到不了这些地方。一旦到了这些地方的时候，老年人如果没有免疫力，都容易感染疾病。所以，对偏僻地区的老年人来说，接种疫苗其实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措施。另外，在农村尤其是偏僻的农村，医疗救治条件和城市相比可能差一些，这些人群从保护的意义来说，更需要做到位，接种疫苗是最好的保护措施。
郑忠伟：另外，随着年轻人接种疫苗比例越来越高，很多年轻人即使发生了感染，他表现的症状是很轻的，甚至是无症状。当他们回家看望老人，特别是在逢年过节和老人团聚的时候，完全可能存在把病毒带回家感染老人的风险。这样的话，就会给没有接种疫苗的老人带来巨大的感染风险，如出现重症和死亡的风险。另外，老人一旦出现了重症和死亡情况，给家庭带来的负担是巨大的。所以，一定要尽量做到所有的老人应接尽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