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高才

季雨霖（1881-1918）生于湖北沙洋县，少有大志，在进步思想影响下走上了革命救国的道路，曾参与创建日知会。武昌起义后，季雨霖身先士卒，率革命军与清军血战，又奉鄂军都督府之命“北征”，以一营兵力连克32个城镇，有力牵制了清军南下，为消灭负隅顽抗的清王朝残余势力作出了重要贡献。

早年投笔从戎，立志反清

1902年，季雨霖有感于庚子之变，毅然放弃科考，邀约一批好友投笔从戎，来到武昌城湖北新军当兵。由于他肯吃苦，悟性高，人缘好，不久，被提拔为前锋营哨长，后被保送到将弁学堂深造。在军校期间，他在学兵中组织自治会，秘密宣传反清革命思想。毕业后，季雨霖被派任湖北新军第十六协第三十一标第三营督队官。

任职期间，季雨霖和刘静庵、张难先等在武昌成立了反清秘密团体——科学补习所。1906年3月，刘静庵与季雨霖等党人将日知会改组为秘密革命团体。刘静庵被推为总干事，季雨霖、张难先是主要成员，并动员新军官兵和学界人士近千人参加日知会。1907年1月，季雨霖因密谋响应萍浏醴起义被捕入狱，后经黎元洪等保释，辗转四川、河北、辽宁、黑龙江等地继续从事反清工作。

指挥保卫武汉三镇，授命招讨荆门

1911年武昌起义成功后，季雨霖回到武昌。参加武昌革命军政府，被委任为标统(团长)，统率数千新兵参加汉口保卫战。季雨霖身先士卒，率部三次击退清军的进攻。在前线作战时，季雨霖不幸被流弹击中，经十数日治疗，伤口方愈合，于是改任军政府一等军事顾问。

阳夏争夺战展开时，武昌革命军政府为了巩固后方，并侧击南援清军，决定打通安襄(安陆、襄阳)、荆宜(荆门、宜昌)，乘势收复安陆、襄阳、郧阳三府和荆门州。于是特委派季雨霖为安襄郧荆招讨使，同时指派张难先等革命志士为招讨使顾问，率部出征。

招讨使部组建时，鄂军都督府将安襄郧荆三府一州及所辖各县知事的木质铜镶新官印均交给季雨霖，让他在沿途克复州县后任命新官员。本来，季雨霖准备带领一个团和一个炮兵连起程，并放饷十万元。只是当时各地战事吃紧，军政府拨给季雨霖的只有一营兵马。

11月20日，季雨霖率部誓师出征，溯汉江北伐，24日到达沔阳县城仙桃镇。次日，季雨霖便定下安民计划与整军方略，宣布了八项政策：一是安士绅，抚百姓；二是集溃军，缴枪械；三是禁民间私藏军火；四是招降、不准滥杀满人；五是剿土匪；六是禁勒派军饷；七是严拿冒名招谣；八是官票与民票一律通用。同时开展收抚地方独立势力和其他散兵游勇、整顿地方治安的工作。为了发展革命力量，季雨霖接受张难先的建议，与各路民军进行联络，先后收编了李亚东、梁钟汉、刘英等地方起义部队。季雨霖得以此三方面的武装力量为其基本队伍，加上兼并的其他零散武装，使部队很快发展到8个营。

为了策应武昌方面的革命军，季雨霖决定先光复襄阳，进而攻占新野、南阳，直捣洛阳、郑州，以遏制清军南援。为筹措招讨军的军饷，季雨霖派人回荆门，以乡谊之情向殷商富户筹集捐款。荆门商民慷慨解囊，乐捐巨资。

沙洋镇光复后，季雨霖将招讨使行辕随即进驻该镇。这时，荆门、潜江一带土匪乘乱蜂起，民众深受其害。季雨霖得知情况后，每到一地，便派部队清剿，接连剿灭了多支土匪，民心大快。

在驻节沙洋期间，季雨霖得悉汉江官堤年年溃决，人民生命财产屡遭洪水灾害的情况后，深为痛心。于是他召集各界人士开会，决定重修沙洋汉江官堤，指派专人组建堤工局，向沙洋、沙市商界募捐筹款，用以工代赈的方式将沙洋堤整修一新，堤身高出水面3米多，不仅结束了周边5县的水患，还使5县农田受益。五县民众为纪念季公德政，特地在沙洋垭坝堤修建了季公祠，后将全长近15公里的沙洋堤改名为“季公堤”。

兵锋所指，迅速平定三府一州

季雨霖在巩固沙洋根据地的同时，分别修书至驻守安陆的清军将领，促成了张楚材等人反正。正要继续用兵之际，忽然接到宜昌革命党人的求援来电。原来，宜昌革命党人先后光复了宜昌、沙市、当阳和荆门州后，在围攻荆州城时遭到清军的拼命抵抗。季雨霖当即决定西援攻打荆州；另派高仲和率领先锋队北上，攻打钟祥、宜城、襄樊。

12月14日，季雨霖率部迅速抵达沙市，进逼荆州城，派人规劝清军出降。清军守将见大军兵临城下，便开城投降。季雨霖率部进驻荆州城，收缴清军枪械，出榜安民，并委派李亚东为荆州知府。

随后，季雨霖下令全军北上钟祥、襄阳。1912年1月6日，季雨霖率部刚到达安陆府治钟祥城郊，便得到报告说，反正的安陆府守将张楚材买通全明汉叛变革命，并勾结驻襄阳清军守将张国荃，准备夹击招讨军。

季雨霖临危不乱，派李廉方、曹进同与张楚材谈判，晓以大义。张楚材假意应酬，开城相迎，暗地里却下令全明汉抢劫招讨军的军饷，企图制造混乱，乘机举事。季雨霖早有准备，当即派胡玉珍前往敌营，擒获了全明汉。张楚材吓得仓皇逃走，其部众纷纷归降。

1月8日，武昌军政府将原有湖北新军8个协扩编为8个镇。季雨霖的招讨军编为民军第八镇，季雨霖为第八镇统制。其间，季雨霖率官兵齐集汉神庙，举行庆祝中华民国成立典礼。会上，季雨霖发表演说，鼓励民军将士“戮力同心，北扫幽燕，以光复祖国为唯一之目的，死生所不暇顾”。

三路北征，挺进中原

在平定安陆叛乱前后，驻襄阳的清军将领张国荃见大势已去，便驱逐清廷官吏，宣布“独立”。季雨霖立即派人前往谈判，希望张国荃归顺武昌军政府。经两日的急行军，季雨霖到达襄阳，张国荃宣告反正，出城百里相迎，季雨霖率部进驻城区，襄阳光复。

当时，随州、枣阳虽已光复，但土匪横行，民众不堪忍受，纷纷向季雨霖求助。季雨霖委梁钟汉为府知事。乘出师北征之际，授计部下，伏兵伺机刺杀了李秀昂，收编其众。同时，季雨霖又派出多支清剿队，很快消灭了匪霸陈流山等。

襄阳光复后，安襄郧荆三府一州及所属各县先后平定。季雨霖正准备出师继续北征，忽然得到民众指控驻扎在樊城的李秀昂纵容部下欺压百姓、图谋不轨的消息。季雨霖随即派人伏兵刺杀了李秀昂，并收编其众，军心大振。

1月28日，季雨霖率部北上攻打河南，先印发语体文告示，号召南阳各地及时反正，并分别通电宜昌、重庆、成都、陕西各地革命军“切取联络，以会师中原，直捣黄龙”。季雨霖将全部兵马编为三个纵队：中锋一路，由新店铺沿白河直扑新野；左翼一路，由老河口直攻邓州，占领河南省南部地带；右翼一路，绕枣阳出击唐县，以接应新野；同时约定三路大军在南阳会师。三路大军势如破竹，唐县、邓州不战而下，新野也于激战后被攻克。

正当季雨霖指挥三路大军挺进中原、取得节节胜利之际，适逢南北议和告成，清帝宣告退位。季雨霖接到黎元洪命令后，随即率军返抵襄阳，安排好各项公务后，于3月10日出发，经水路于17日抵达沙洋。据统计，此次季雨霖领导的北征，历时125天，征程180多公里，攻克府、县、市、镇32座，招集、扩充兵力计陆军11376人，水师824人，实为军事史上的壮举。不久，季雨霖接到黎元洪电令，将第八镇的武装部队就地分驻汉江沿岸各处，季雨霖于25日仅带几名随员返回武昌，到都督府复命，受到军政府很高的赞誉和优厚的慰劳。

（作者为武汉市文史研究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