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吕巍
“西线人”是黄河勘测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总工程师崔荃的微信名字。这次调研,他和我都坐在同一辆车上。
“前面马上到双江口水电站了,这是西线下线工程的取水口。”
“翻过这座山,就是泥曲仁达坝址。”
“一会要到的乃龙山垭口,海拔4580米,大家下车后动作要慢一点,别跑别跳。”
“今天我们要住在色达,海拔高,植被不好,将会是高原反应最为严重的一晚,大家要注意休息,实在不舒服可以吸点氧。”
……
从四川经青海到甘肃,近3000公里的路程,每一座山,每一条河,似乎都印在崔荃的脑海里。他不说这是四川那是青海,而喜欢说这是雅砻江流域,那是大渡河流域;我们口中的向南向北,在他的口中也往往变化成往上游走或者朝下游开。西线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血液里,这是车上所有成员的共识。也正因为有他,让我们对西线有了更为清晰、更为鲜活的认识。
细聊之下,才知道自1987年开始,崔荃已经深入青藏高原50余次,守望西线近34年。如今已经67岁的他,足迹遍布西藏、云南、青海、四川、甘肃、新疆等省(区),大小河流百余条,引水线路及坝址约120条(个),他对西南诸河和长江水系的分布、长度、分水岭垭口高程,与黄河的相对关系等了然于心;对每条线路的布局、特点、地形地质等过程建设条件了如指掌;对西线调水区的生态环境、交通、宗教习俗、民族风情及革命历史如数家珍……他被大家称为“西线活地图”。
他参加了南水北调西线工程初步研究、超前期规划研究、规划及项目建议书等工作阶段的全过程,创下了“从事西线工作时间最长”“经历西线调水工作的阶段最多”和“到青藏高原勘查的范围最大”数个纪录。
“南水北调西线工程地处青藏高原,基础资料极其缺乏。为了给调水方案的论证比选打下坚实基础,我们必须反复进行查勘,才能掌握第一手资料。虽然条件艰苦,但我并不孤独,在西线的建设之路上,我有很多战友。”崔荃说。
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东谷水文站副站长德拥多杰和妻子亚玛朱措就是其中的代表。夫妻俩就住在达曲河边,每天有雨的话测雨量,没雨时测量记录河曲水位,如果水位上涨就测流量,每天重复此程序4-5次。达曲是雅砻江重要的支流之一,水文观测,对于掌握一条河流的基本数据十分重要,但另一方面,这又是一个十分枯燥的工作,大量的数据,需要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观测中积累,从2001年东谷水文站刚刚建立至今,德拥多杰夫妻俩已经坚守了整整20年。
在距离壤塘县3公里的岗木达乡,坐落着黄河水利委员会壤塘保障基地。从2002年到2008年,从南水北调西线一期工程第一座水库热巴水库到黄河、贾曲,几千人在320余公里线路上取得的所有岩芯样本都存放于此,而黄河勘测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地质工程师张宗凡常年守护在这里。“这些都是宝贝,南水北调西线工程设计论证就靠着这些资料呢。”
一生只为一件事。众多默默无闻的西线人把青春年华铸进了巍峨的巴颜喀拉山,把汗水和热血洒在了青藏高原奔腾不息的江河,用信念和意志锻铸了团结协作、艰苦创业、无私奉献、勇于拼搏的“西线精神”,谱写了一曲恢弘壮丽、可歌可泣的“西线之歌”。
老骥伏枥壮志未减,耳顺之年再上高原。当被问起南水北调西线工程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时,崔荃只是回答,这项工程记载了太多艰苦拼搏的故事,他和无数为之奋斗、付出青春年华甚至生命的西线工作者一样,对它爱得深沉、眷恋无限。调研路上,崔荃在颠簸的车上写下了一首诗:
重上康巴命中缘,巍峨青藏美依然。
钟情西线恨路长,追梦巴山愁夜短。
江黄本是同山生,相帮互济有何难?
往夕如烟事未了,我心依旧在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