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司晋丽

20世纪初，帝国主义列强入侵，军阀割据混战，民众贫苦离乱……中华大地一派苍茫悲歌。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以振兴家国为己任，无数仁人志士踏上了寻求救国“药方”的道路。他们勇敢地走上街头宣传反帝反封建的思想，把黑暗冰冻的旧中国撞裂开一角，让光明的种子播撒进来。伴随着新思潮的风起云涌，国民革命的洪流也滚滚而来。

“打倒列强，除军阀！”1926年，广州，国共两党的将士并肩北伐，为国家统一而奋斗。

百年风云迭转，照亮了一代代中国人的家国梦。

其实，“打倒列强，除军阀”不仅是北伐的口号，也是一首歌的歌词。这首歌，就叫《国民革命歌》。

■ 革命“最强音”

“咦，这不是《两只老虎》吗？怎么变成革命歌曲了？”

6月22日，在北京市房山区“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纪念馆内，当听到讲解员的讲述，两名戴红领巾的小观众有点儿吃惊。

儿歌《两只老虎》家喻户晓，每当轻快的乐声响起，不管大人孩子，都能跟着哼唱几句。

然而，许多人不知道的是，这首儿歌在我国曾有另一个版本，即20世纪20年代全国流行的革命歌曲《国民革命歌》——“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国民革命成功！国民革命成功！齐奋斗！齐奋斗！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国民革命成功！国民革命成功！齐欢唱！齐欢唱！”

这首歌曲创作之时，正值列强割据，军阀纷争，山河飘摇，古老的国家和人民一起在黑暗的泥潭中苦苦挣扎。

1922年，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明确提出了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纲领，通过了《关于“民主的联合战线”的议决案》，这是中国共产党关于统一战线的第一个专门文件。

统一中国是全国人民的共同要求，也是中国民主革命的伟大先驱孙中山多年的愿望。1924年，孙中山先生在中国共产党的帮助下召开了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确认了共产党员以个人身份加入国民党的原则，第一次国共合作正式形成。1924年6月，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军校组建，力主北伐。

楼船夜渡风涛急。1926年7月，国民革命军十万大军高唱着《国民革命歌》誓师北伐。“北伐战争的目的，是推翻帝国主义支持的北洋军阀的反动统治，实现中华民族的独立、自由、民主和统一。关于北伐战争的起始时间和战争目的，国共双方是没有争议的。”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军史专家陈宇说。

事实上，《国民革命歌》就是黄埔军校为了鼓舞士气动员民众而作，经当时的政治部主任邓演达、副主任郭沫若同意，这首歌被作为国民革命军军歌和黄埔军校校歌。关于具体作者，一说为国民革命军政治部宣传科科长邝鄘，一说为黄埔军校特别党部执委罗振声，二人皆是中共党员。

《国民革命歌》借用了法国儿歌《雅克兄弟》朗朗上口的曲调，以平实的歌词一举点燃了国民的心声，成为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最强音”。正如已故中国文联前主席周巍峙所言，“国民革命高潮时期，《国民革命歌》非常流行。大家都会唱，尽管歌曲很简单，但是非常能表达对帝国主义的仇恨和打倒列强军阀的决心。”

■ 当年烽火

国民革命军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以少胜多，击败了吴佩孚、孙传芳几十万军队，一路北上。由于中国共产党人在战斗中发挥了骨干作用，并组织广大工农群众积极支援北伐，革命势力迅速发展到长江、黄河流域。

“北伐战争沉重地打击了帝国主义和北洋军阀在中国的统治，结束了长达16年之久的北洋军阀集团统治。这场战争加速了中国革命历史的进程，为以后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发展开辟了道路。”陈宇概括道，北伐战争是在国共合作基础上以国民革命军为主力的国家统一战争。

1937年9月，毛泽东在《国共合作成立后的迫切任务》一文中指出：“中国的革命，自从一九二四年开始，就由国共两党的情况起着决定的作用。由于两党在一定纲领上的合作，发动了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七年的革命。……这是两党结成了统一战线的结果。”

2013年仲夏的一天，细雨微蒙。

河北保定军校纪念馆。一辆大巴车在门前停下，从车上缓缓走下几位老人，他们的神情或肃穆，或欣喜。

这几位老人，是来自台湾中华黄埔四海同心会的退役将军们。细雨濡湿了他们的脸庞，不过他们却顾不上拭去雨水，而是睁大眼睛仔细瞻仰着展馆里的照片：叶挺、张治中、傅作义、白崇禧……

这时，“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国民革命歌》的旋律在馆内响起，几位老人不禁跟着唱起来。

“保定军校和黄埔军校的学生为除军阀、抗日战争等作出了重要贡献，挽救了民族危难。现在两校的学生及后代分布在两岸各地，成为两岸情感的纽带与基础。”在史料的徜徉中回望当年烽火，其中一位老将军萧笕民感慨道。

“以党的二大通过《关于‘民主的联合战线’的议决案》为开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统一战线到现在已有百年历史。它跨越了革命、建设、改革和新时代各个时期，贯穿于中国人民站起来、富起来到奔向强起来的不懈奋斗过程。”第十二届全国政协委员、中共中央统战部原副秘书长张献生告诉本报记者，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之际，认真总结党对统一战线领导的历史经验和特点规律，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凝聚磅礴力量，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 统一战线

1927年4月12日和7月15日，蒋介石、汪精卫先后在上海、武汉发动反革命政变，北伐战争的胜利果实被篡夺，李大钊、陈延年、赵世炎等一批中共党员英勇就义。第一次国共合作全面破裂，持续了三年多的大革命以失败告终。

“北伐战争既有成功经验，也有历史教训。大革命后期，以陈独秀为代表的右倾机会主义不要领导权，认为既是资产阶级革命，领导权就是资产阶级的，无产阶级顶多是抬轿子，把领导权拱手送给了资产阶级。历史证明，什么时候放弃党对统一战线领导，或不能实施正确领导，统一战线就会失败，革命事业就会遭受严重损失；什么时候坚持党对统一战线的领导，并实施正确的领导，统一战线就发展壮大，革命事业就不断从胜利走向新的胜利。”张献生说，统一战线百年历史形成的宝贵经验中，最根本的就是始终坚持中国共产党对统一战线的政治领导。

目前，国内尚没有专门以统一战线历史作为展览主题的博物馆类机构。为此，全国政协委员、华东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章义和建议设立国家级的统一战线博物馆，全面系统地展现中国统一战线历史、内涵和文化。在他看来，无论是国共首次合作并建立革命统一战线的发源地广州，还是中国共产党首次提出建立“民主的联合阵线”思想的上海等地，都有着丰富的史料和展品，能够成为深入解读城市红色文化根脉、挖掘红色文化资源、进一步提炼红色文化精神的重要窗口。

记者注意到，除了前文提及的两个纪念馆外，云南陆军讲武堂历史博物馆、武汉革命博物馆等博物馆的展陈物品中均有《国民革命歌》的词谱。“一查资料，发现太颠覆想象了！”“我想和历史重新认识一下！”在展馆的留言簿里，不乏这样的感叹。正如今天的生活正是《觉醒年代》的续集一样，孩子们能唱着《两只老虎》无忧无虑地玩闹，也是《国民革命歌》最好的注脚吧！躬身返照，审视百年波澜壮阔的征程，热血与家国从来紧紧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