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休闲周刊

与鲁迅相遇最好的地方

刘晴

北京鲁迅博物馆,一个大隐隐于市的不大不小的院落,春华秋实,鸟鸣猫戏,走过四季的鲁博,蓦然回首,那个在教科书中“为难”我们的鲁迅,已经变成可敬可爱的宝藏大叔,每一次的走近,都有别样的精彩。

每年的四月到五月的鲁博,是花香四溢的。每年这个时候,我们会邀请一些中小学生走进鲁迅旧居,在鲁迅手植的白丁香树下,伴着时不时飘落的丁香花瓣,和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诵读鲁迅的作品,学一学鲁迅笔下小鸭子小鸡的样子,或满院“飞”跑一下,或步履蹒跚地“互相招呼,总在一处”,在生平陈列厅听老师聊一聊鲁迅和小伙伴闰土的故事,把春花定格在自己的画笔下,留在镜头中,“丁香花海诵鲁迅”,我们真的会品到书中的芬芳。

盛夏之际,鲁博的清凉会让人乐不思蜀。无论多毒辣的阳光,在鲁迅院内丁香巨大的树冠遮蔽之下,都会变得温柔起来,清晨走进小院,享受小风的清凉,倾听鸽子哨幽远的回声,撸一下前来巡视“领地”的猫咪,无意中看到鲁迅先生曾经用来喝茶的盖碗儿。鲁迅先生《喝茶》里的语句和这样的场景最配——“有好茶喝,会喝好茶,是一种‘清福’。”虽然鲁迅先生难得享受这样的“清福”,却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清凉之处。炎热的夏日午后,躲进鲁博的“朝花艺苑”,刻印版画、拓印篆刻、书法绘画,书籍封面设计……鲁迅与鲁博,总是会带给我们惊喜。

秋天的鲁博,和鲁迅的散文诗《秋夜》最配。虽然《秋夜》中“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的枣树早已枯死,但是鲁迅故居院内仍然有一棵鲁迅时代存活下来的枣树,嘴里嚼着偶尔掉落在地上的小枣,仰望倔强的从鲁迅时代生活到今天的枣树,或可理解为什么鲁迅在此居住期间能迸发如许多的诗意。

《秋夜》中的枣树虽然只能停留在想象中,但是诗中的油灯却还静静地立在鲁迅卧室兼工作室——老虎尾巴的书桌上。它曾经是鲁迅散文诗《秋夜》中的描写意象:“小飞虫……一进来,又在玻璃的灯罩上撞得丁丁地响。一个从上面撞进去了……两三个却休息在灯的纸罩上喘气。”

王冶秋曾深情地回忆自己和韦素园徒步从东城贡院附近出发到西城墙根探访鲁迅的经历:

当时的西三条胡同晚上几乎是没有灯光的,道路也很不平,他们摸到二十一号,轻轻地拍着门上的铜片,女工出来开门的时候,鲁迅先生已经从北屋拿着油灯站在院里等着了……

夜深人静,先生也总是手擎煤油灯,把青年们送到大门外,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我们还不妨捡拾一片掉落的“腊叶”,找寻一下有没有“明眸似的灼灼”的蛀孔,叶拓版画、艺术素描、作品插图创意、综合材料创作,在鲁博,叶子玩出的无穷创意,也让我们感受到鲁迅文学中的丰富的色彩。

冬日的鲁博,雪后探访总是最迷人的:厚厚的白雪覆盖之下,清灰砖墙,朱红门窗的鲁迅小院,有了一种水墨画的灵秀,也不禁会吟诵鲁迅对北国的雪写下的诗句:

但是,朔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他们决不粘连,撒在屋上,地上,枯草上,就是这样。屋上的雪是早已就有消化了的,因为屋里居人的火的温热……

是的,那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

春节前后来鲁博过年也是很有味道的:看看鲁迅生平陈列厅中的老鼠娶亲图,自己动手拓一幅门神,印一张年画,做一个灯笼,写一写福字,听鲁博老师聊一聊鲁迅和过年、年画的那些事,你会发现,博物馆果然是一个储存文化记忆最浓烈的所在。

从鲁博出来,不妨再去吃一串冰糖葫芦——这可是鲁迅最爱的北京零食之一,也是属于北京人冬日酸酸甜甜的美味。

作为在北京鲁迅博物馆从事社会教育的我,在和一批批走近鲁博、走近鲁迅的观众的互动中,经常想到鲁迅曾这样评论死亡:

死者倘不埋在活人的心中,,那就真真死掉了。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鲁迅先生没有离开,他就在我们人生的路旁,而博物馆,就是我们与他相遇最好的地方。

(作者单位:北京鲁迅博物馆)

2021-05-21 刘晴 1 1 人民政协报 content_6853.html 1 与鲁迅相遇最好的地方 6,853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