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郭帅

舍不得吃的鸡腿

4月13日，一个“女孩舍不得吃鸡腿带回家给妈妈”的视频在短视频平台“火”了，点赞人数近50万，很多网友被女孩的单纯善良感动。

视频的上传人名叫鹏程校长。“小妞妞干啥呢这是？”视频中，河南省太康县清集镇二郎庙小学校长张鹏程正在例行巡查孩子们的用餐情况。

此时，在教室里用餐的妞妞，正在将自己餐盘中的鸡腿和橙子小心翼翼地装进袋子里。看到校长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起来，因为换牙而“缺席”了两颗门牙的嘴更显出孩子的天真可爱，“这是要留给俺妈吃嘞。”

鹏程校长听后赶忙告诉妞妞，“你吃吧，我再去给你拿一个，只吃点菜营养跟不上的。”

听到这话，妞妞脸上原本羞涩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睛闪烁起泪光。原来，妞妞的姐姐患了重病，妈妈为了给姐姐治病，已经很久没舍得吃肉。这些被细心的妞妞看在眼里。

自去年9月开通短视频账号以来，张鹏程已经发了近300条短视频。大部分时候，主角都是孩子们，偶尔张鹏程也会自己出个镜。

去年底，鹏程校长加入了字节跳动公益发起的“声量计划”（通过培训、流量扶持等方式，支持原生公益创作者通过抖音、今日头条等平台传播公益声音），在抖音上记录真实、有趣、感人的教学片段和学生生活。妞妞是这几天张鹏程捕捉的视频主角。

张鹏程将很多这样的瞬间收录进十几秒、几十秒的短视频。“这就是最真实的乡村学校生活，我想让更多人看到，我们的孩子有多暖心、多可爱。”课间，孩子们会围在张鹏程的周围拽着他。张鹏程太了解孩子们了：“拽着我是因为晚上的水果想要提前吃掉。”

孩子们喜欢吃的东西，张鹏程都记在心里。每次采购的日子，他都要凌晨3点多起床，到县城的市场采购最新鲜的食材，变着花样满足孩子们的味蕾以及成长的营养需要。“每周采买两三次吧。”

“要留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吃”，这是张鹏程经常听孩子们说起的话。张鹏程常哽咽着告诉孩子们：“想吃啥校长给你买，别的孩子能吃上的咱也能，给家里人的校长另给你拿。”

每个孩子的午餐，国家会补贴4元。但为了让孩子们吃得更好一些，张鹏程时常会把自己的工资垫进去。“学校的饭比家里的好吃”，这是孩子们的共识。张鹏程每次做虾，更是孩子们的幸福时刻。很多孩子总会问：“校长爷爷什么时候给我们做虾？”

“这些孩子就是我的亲人”

张鹏程从事乡村教育11年，他的视频已经不是第一次引来众多网友“围观”。

上一次“走红”，是今年2月9日。鹏程校长发布了一条“用39岁白发换留守儿童幸福”的视频。视频中，张鹏程和孩子们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引来11.6万点赞。一条暖心评论也引来无数点赞：“啊，这不是我以前的校长吗？校长您还记得我吗？”

张鹏程怎会不记得？“这些孩子都跟我的亲人一样。”这些年，他目送一届又一届的学生走进学校再离开，慢慢长大成人再步入社会，而他依旧在二郎庙小学教书育人。

张鹏程与这所学校之间有种别样的缘分，这里是张鹏程的母校。他曾经的启蒙老师在这所学校教书育人一生，后来和张鹏程也成了同事。

“刚到学校时，全校只有不到30名学生，当时上级曾有撤点并校的意向。”家长担忧学校的留存，纷纷为孩子办理转学或带着孩子到打工所在的城市。张鹏程不忍母校“砸”在自己手上，为了留住学校，他开始带领老师修缮楼顶、硬化操场，把多出来的教室改造成了食堂和宿舍。同时，他决定在学校开办幼儿园。“这样村里孩子能从幼儿园直升小学，不用跑那么远的路。”

起初，幼儿园只有十几名学生，因为无法提供校车，只能就近招生。为了让幼儿园保留下来，张鹏程需要留住更多生源，为此他垫付10余万元支持学校软硬件改造。之后，虽然拨款到位，但每个孩子每学期只收1000元学费，用来维持幼儿园日常运转。

最难的时候，学校建设、孩子们的吃住、幼儿园老师的工资，几项开支加起来让张鹏程那段时间基本没见过自己的工资。

一开始妻子觉得张鹏程傻，但看到丈夫的日夜辛劳，原本在外打工的妻子也选择了返乡。“我不出去打工了，陪你干这事儿吧。”如今，妻子也在二郎庙小学料理学校事务。

因为张鹏程的付出，学校越办越好，越来越多的家长开始愿意把孩子送到这里上学。目前，二郎庙小学有150个孩子、8名老师，80％学生是留守儿童。随着学生增多，张鹏程需要付出的精力也越来越多，加上垫资背的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白发越来越多，皱纹也悄悄爬上了脸庞，看上去比同龄人沧桑了许多。张鹏程却会打趣自己，“这样我辈分还大呢，孩子们都叫我校长爷爷。”

做留守儿童永远的灯塔

张鹏程的家距离学校很近，但夫妻俩却坚持留在学校和学生们同吃同住。之所以不敢回家，是因为一次意外，至今想来，张鹏程依旧唏嘘。

有一次，两个学生吃苹果时嬉戏打闹，其中一位噎到了气管，当即窒息。“幸亏学过急救，救了这孩子，要不后果不堪设想。”为了防止这样的突发事件再次发生，夫妻俩就开始了“住校”的日子。如果有事，都是张鹏程的父母到学校看他们，哪怕双休日放假，夫妻俩依旧坚守学校。

在学校，除了校长职务，张鹏程还兼任英语老师、数学老师、体育老师等多职。他的办公椅，用了十几年，破损严重，露出了浅黄色海绵，用来补洞的透明胶带都要脱落了。衣服也是刚上班时买的，穿了十年多，早已磨得发白锃亮。

每天走出课堂，张鹏程就摇身一变成了校工。“因为经费有限，尽量多给孩子用，做饭、打扫厕所、维修这些事都是我们老师自己做的。”张鹏程笑着说，“别人一听校长都光鲜亮丽的，我可能是最不像校长的校长了。”

“这么多活要干，也操心，别人可能觉得何苦呢，但我每天都挺开心。”张鹏程说，他愿意做孩子们的灯塔。学校学生基本是留守或者单亲儿童，也有特殊儿童，大多数都是跟爷爷奶奶生活。“很多孩子得不到父母的爱，就会特别迷茫和困惑，缺少方向的引导。”为此，张鹏程和其他老师需要花费非常多的精力和时间关心这些孩子的成长过程。

对孩子们，张鹏程总是出手大方。每逢节假日，他会悉心为孩子们添置更多的水果，准备好小礼物、衣服、学习用品等。“他们需要比其他孩子更多的爱来浇灌。”

“有些孩子非常胆怯害羞，我希望让他们感受到爱，能够真正自信起来。”张鹏程说，最近视频拍得多了，孩子们面对镜头也开朗了很多，常能抓拍到孩子们调皮捣蛋的瞬间。

如今，张鹏程有近70万“粉丝”，其中不乏爱心人士。现在有7个孩子接受了爱心人士一对一的帮扶，这让张鹏程非常开心。

唯一让张鹏程愧疚的，是自己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和他们一起住校，而另一个在当地读初中，一个月基本见不上几面。每每念及孩子，张鹏程就会哽咽：“但我还是会坚持下去，相信将来孩子们会理解我们，我也希望我的孩子们未来也能为乡村教育贡献一份力量。”张鹏程说。

张鹏程，河南省太康县清集镇二郎庙村小学校长，今年39岁，却因过度操劳至头发花白。他所在的学校大都是寄宿的留守儿童，他也成了孩子们口中的“校长爷爷”。

近日，他的一条视频“走红”网络，让许多网友认识了这位扎根乡土的白发校长。张鹏程说：“扎根乡土，用教育阻断贫困代际传递，这不仅是我的梦想，更是千千万万个有奉献、有收获、有快乐的乡村教师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