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恩光

很多朋友都好奇，春节到潮汕家庭拜年，必定有潮州柑和青橄榄奉客，那是为什么？潮州柑就是大的橘子，比较好理解，大桔（吉），青橄榄就有点费解了。其实，橄榄只是替代品，原本用的是槟榔。

潮汕与台湾，语言文化都是闽南一系，民俗也多相近，过去我们都喜欢吃槟榔。槟榔的谐音是“宾临”，加上大桔，用以迎宾，就成“宾临大吉”。

在大多数地方，农历新年庆春节，就是岁末年初的几天。但在潮汕，那是持续将近一个月的“闹热”（潮州话热闹的意思），这段时间都叫过年。一般从农历十二月二十三送神（谢灶）开始，中间经过“筅囤”，到除夕围炉守岁，初一拜年，初二回娘家，初四迎神，初七人日七样羹，十一祠堂上灯，直到十五元宵“营老爷”（游神）。年，才算过完。

在这将近1个月的过年期间，整个潮汕地区，所有人都在忙过年。而当中，前期送神，中间守岁拜年，后期游神，又特别重要。送神是人与天的事，守岁拜年是亲人之间的事，游神是社区群体的事。

在中华传统文化中，灶君是上天派在各家各户的神，每年年底都要上天，汇报“驻家”的善恶。因此大家都要在岁末送神谢灶，有所谓官三民四，就是官方在十二月二十三，民间在二十四。潮州人一般在二十三深夜，交了子时，也就是二十四。潮汕民间有所谓“时年八节”，就是新年、元宵、清明、端午、施孤、中秋、冬节、除夕，八个大节。送神不在大节之列，只是个小节，但供品却是最“澎沛”（丰盛），大抵一来年底收成，二来灶君上天汇报，我们希望他多美言几句。

在众多祭品中，最不可或缺的，当然是卤鹅。昔时大多家庭一年养几只鹅，就是为了过年。一只送神，一只除夕，一只元宵。

潮汕年夜饭一般会在饭桌中间置一暖炉，煮好的汤羹倒进去，保暖。团年食物多采寓意，鱼是必须，有余之义。蚶也是主力，因为蚶壳就是贝壳，贝就是钱。其它如芹菜勤劳，葱寓聪颖，蒜除了会计算，还寓意有钱存起。囥是藏，潮语跟蒜押韵，吃蒜有钱囥。潮汕人还特别爱吃春菜，春存同韵，就是有余。

拜年礼品，除了潮州柑，还是潮州柑。所以潮州人过年，最重要备办的年货，就是柑。大多数家庭，购柑量是以担计算的。潮州柑有两种，“碰桶柑”外表粗犷是打发；蕉柑则内心甜蜜。

潮汕和客家，至今保留一个上溯汉晋的习俗，就是初七人日吃七样羹。潮人按例把七样青菜混在一起煮来吃，哪七样没有定规，都是葱蒜芹春菜一类好寓意的。但有一样，很多人想不明白，就是芫荽，北方叫香菜。原来芫荽潮语谐音“缘随”，缘就是“缘遇”，也就是运气，芫荽就是运气跟随。有一种说法，吃七样羹，是因为过年几天吃肉太多，所以到初七要清下肠胃。

过年的最后节目，就是元宵游神，那是整个社区人人参与的活动。潮汕村村社社有神庙，元宵游神，游到哪里哪里兴旺。因此所有人同心协力，把庙里的神像抬出来，游遍社区的每个角落。游神是一支长长的队伍，前头少女队扛标旗开道，中间神像队坐车，后面是潮汕大锣鼓队。所到之处，妇女拦驾迎拜，鞭炮震天。

潮汕元宵营老爷，是一年中潮汕最闹热的时刻。而且各地日子不一，形式各异，所以到潮州旅游，元宵是最好的时候。

（作者系全国政协委员，澳门中桥投资集团主席兼总裁）